累了就歇着吧

　　文 / 陈树彬
　　昨天，今天，或许明天，匆忙的脚步一刻都没停下来，连迎面而来的朋友抬头一瞥都错过，与一声亲热的招呼失之交臂。心依然是沸腾而急进，吃饭，容不得慢吞细嚼；上班，待不了你半秒的迟到；连孩子的签名，都潦草一挥而就；连爱人递给你一杯热开水，也推开说哪有这闲工夫；年迈的父母说你瘦了，你却不经意说人老了，就这样，没话找话，其实他们只是想跟你搭几句，大概仅此而已。你觉得人生很短很短，总该为自己，为身边的人做点什么，好像迟了那么一步，会使自己失去太多，不可挽回。迟了那么一刻，这个世界就是别人的。没了你的拳脚的施展，这个世界就不会因你而改变。你有堂皇的理由说，我不是为了自己，我是为了身边的人操心，我活得比谁都累。
　　其实，我说的不只是你，是我们。是我们太执着了，是我们把自己安排得太满了，是我们把自己堵得太紧了，是我们把自己估计得太高，太伟大了，以为什么事都得做，什么事都要做得最好，什么都不能放下，觉得前途任重而道远，负着重重的包袱，在其实还没有确定的目标的路上，艰难地跋涉。在路上，我们不愿浪费半刻的光阴，却又在挥霍宝贵的光阴，我们在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加班加点，以为本意是为了自己和他们，却不顾自己的苦闷忽视了他们的感受，累了脚步，累了心，累了身边的人。
　　我不信洒在我们身后的汗水没能植出花果，我甚至深信我们的汗水能培植出参天大树。只是，我们是不是该适当提醒自己，卸下身上所有的负累，停顿，回头，用平顺的目光环顾周遭？如果有一天，当我们走到头了，来不及回头时，身后的风景多么灿烂，也都黯然失色。
　　也就在昨天，依然行走在路上，耳畔忽然传来李娜那首《青藏高原》，那种天籁之声，由远及近，又由近渐远，冲破云霄，又响彻大地。
　　听《青藏高原》，便有一种空灵豁达，浮躁的心有片刻的宁静肃穆，感觉那不仅仅是一个人在唱歌，不仅仅是一首歌，那是一缕清风抚过脸庞，是一股清泉漫过心间，是如酥的细雨润了你干枯的记忆。它没强迫你接受什么，是你自己在风尘仆仆的旅途中，忽然感觉到疲惫和困顿，之后，好想停下来静坐一会，然后沐浴，洗礼。在空旷的苍茫大地，抬头，还能仰望到天，低首，还不忘脚下坚实的地。
　　所有的一切，在那一刻，浑然一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