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，本是月圆夜
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，踩着湿漉漉的影子。一把伞，一把很旧很旧的伞，或许一个人的中秋就适合一个人打着伞，行走在湿漉漉的中秋夜里。
        我忘了山城的桂子是怎样的芬芳，我的舌头尝不出起酥甜腻的味道。我捧着圆圆的起酥，捧着东阳江边的一捧四季桂，伞沿上悄然滴落的秋雨，点点又滴滴，冷冷还凄凄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啊，我丢失了一个月亮，不知是落在了唐朝那一支青莲的手中，还是又跑去撩拨东坡先生了。只能说，最恨月圆夜，千里共婵娟。我想问易安居士听取那一轮皓月都不能，一场雨，一场时断时续的雨，打乱所有的月光，只剩下孤独与寂寞，还照样是一种相思、两处闲愁，更甚者应当是，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……
        一个丢失了月亮的中秋，只剩下满地零落的桂子，一个无人问津的起酥。
        没有秋月的中秋，所有的念想又该投递给谁呢？那轮千里共婵娟的明月，不属于你，也不属于我，至少不属于我们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我不知道山城有没有秋月，而秋月是否会是那样圆、那样亮？
        嫦娥奔投的那一轮，吴刚刚伐桂的那一轮，是你所看到那一轮吗？一个人，即使成仙飞天，又该多么寂寥。
        都怪东阳的雨太冷，云太厚，秋又来得太急，急急忙忙收起那一轮供世人相思的圆月。秋，你何故如此吝啬，沉着脸掐断所有可以奔投的路线。
        我想泸州了，这一刻分外地思念酒城，思念酒城的夜。所有的情事与怀念，都成了一缕瑟瑟的风，打忠山的秋夜穿过，成就没有边儿的夜，没有岸的蛮荒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请不要说月亮很圆，花儿很甜。我一点也看不见，只有一路橘红的街灯，被一场秋雨蒙着头，闪闪烁烁，像极了在哭的眼睛。唯一可见的光都是冷的，潮湿，寂静，悄然拉扯吞噬我的影子。像是整个长街都在打摆子，反反复复拉长变短，陪着我和我影子，撑着一把旧伞，望着没有月亮的中秋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不适合去读“情人怨遥夜，竟夕起相思”这样的诗句，我不知道脚下的路如何才能笔直地通向你所落脚的方向，或许是一座山，或许是一潭水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你的月亮离我好远，隔着千山，阻着万水，还加了一层无边无际的云雨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我离中秋好远，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本该月圆的啊，我该去哪找你，等你呢？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谁能替我哭落一场南方的秋雨，就让月儿露个脸吧，折射我的眸子，告诉你今天已经是中秋。
        今夜，我在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，收起所有虚妄，对你说，今夜本是月圆夜。

    文 / 青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