挤“油渣”，暖烘烘

　　文 / 王月冰
　　昨天，一位儿时的伙伴到家中小坐，进屋来，脚踩在铺有地暖的地板上，他哈哈大笑：“呵，不要挤‘油渣’了呀。”我也忍不住笑，儿时挤“油渣”的画面又浮现到眼前。
　　孩时的冬天，似乎比现在冷，小孩都是穿得胖胖肿肿，棉花袄又笨又重。一到下课，老师还没宣布解散，就有孩子站到墙角大声喊：“我是大王，你们谁能把我挤出来？”于是，一群孩子一哄而上，肩挤着肩，脚擦着脚，使劲往墙角钻，谁钻到最里面，谁就是赢家。挤“油渣”也是讲游戏规则的，不能用手去扯，不能用脚蹬，更不能推，只能用身体去挤。当然，要想赢的话，有两点很重要：一是身体要紧靠墙体，不给别人留挤进来的缝隙；二是“桩子劲”要稳，这样腿部才能不被轻易挤歪。当然，这种游戏主要是男孩玩，但低年级的女孩也是喜欢热闹的，到了五六年级便有了害羞情愫，不好意思与男孩如此近距离接触了。
　　能长期占据“油渣”阵地的，往往是个子强壮的男生。他稳稳地紧靠墙角，不管你们如何使劲，他自安然不动。有的同学灵活，又坐在教室的最后排，占领阵地快，眼看着几十个同学跑了过去，欢声笑语里一个挤出一个，开始是长龙一样的队形，挤着挤着就变成了扇形。这时，一个被称为“大力士”的同学不慌不忙走过去，随便一挤就进到了人群中，渐渐靠近墙角占着阵地的“大王”，大家喊着“加油！加油！”，大力士便一点点撬动“大王”。实力终究占据了上风，依靠近水楼台抢得阵地的那个同学很快被挤出来。大力士稳站“王位“，他在人群中享受着同学们的体温，同学们则在这种热闹与使劲中逐渐体热起来。
　　我记得那时学校是青砖平房，很是破旧。老师担心我们会把教室挤垮，渐渐禁止我们挤“油渣”了，可是那时农村的孩子，没有手机游戏可玩，书也是很宝贵，哪能轻易戒掉这热闹又温暖的游戏呢？便又一窝蜂一般跑去新砌的礼堂里挤“油渣”。校长还是有些担心，但又不忍心再次阻止孩子们的游戏，他便和村民一起找来几根大树顶在礼堂的外墙上，还时不时去察看一下。
　　早几日小寒节气时回老家，我问上小学的侄子们在学校可还挤“油渣”，他们疑惑地问我挤“油渣”是什么意思。我笑笑，心中有些失落。但转念一想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，只要当年那些欢声笑语多年后还能经常在耳边响起，那便都是美好的童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