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吃饱

没吃饱
　　 （小小说）杨永春
包间的大桌上坐了十几个人，最里面中间，坐着一位微胖的老太太，从满脸的皱褶可以判定，她是经过无数风雨，渡过无数坎坷之人。老人虽生活艰辛，可也儿孙满堂，是该到了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。
摆在桌上的菜相当丰盛，全是大鱼大肉，山珍海味，色香味俱佳，一看就让人眼馋。这时，一位头发花白，满脸红光，挺着大肚子的男人站了起来，他举起酒杯，恭恭敬敬地对老太太说：“今天是母亲节，妈，借此机会，我代表兄弟姐妹们向您表示真诚地感谢，谢谢您多年来，对我们的养育之恩。”齐刷刷地十几个人站了起来，像经过了严格地训练，都双手举杯，态度相当诚恳，纷纷向老太太说着祝福的话。
此情此景，让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感动的热泪盈眶，不由地思念起从小照顾她长大，如今还远在老家的奶奶……
　　老太太从一个十来岁漂亮女孩手中，接过一大杯红酒，颤巍巍地与大家碰杯，然后在大家的“祝妈妈母亲节快乐”的祝福声中，将一大杯红酒，一饮而尽，也许老太太激动，喝得太急，一阵咳嗽后，老太太刚喝的红酒，像黑紫色的血，从没有牙齿的嘴里不停得往外流，下巴上，衣领里，到处都是，看着让人恐怖。
“哎呀……”旁边的服务员吓的惊叫一声，瘫倒在地上，粉红色的小脸刹那间变成了灰白。
这种无法预测地意外，吓坏了众人，拿纸巾的，捶背的，擦嘴的，一时间乱作一团……
老太太却笑着说：“没事……没事……”，可那笑，加上满嘴像鲜血一样得红酒，让所有人心里不由地发慌……
收拾完了，确信老太太没事后，大家略坐休息。然后，像饿狼扑食似的，开始了围剿满桌丰盛菜肴的游戏。儿女们，孙子们都纷纷给老太太夹菜，不一会，老太太面前的盘里，碗里夹满了大家孝敬的各种菜……
大家一边吃菜，一边喝酒，只一会功夫，有人就喝高了，开始了胡言乱语，还有人亮开噪子，唱起了“一家人欢聚一堂，祝妈妈花甲大寿……儿子儿媳祝你健康长寿……”等歌曲。嘹亮的歌声此起彼伏，时而独唱，时而合唱，还有的人来了个即兴表演，跳起了欢快的舞蹈，老太太身边的漂亮女孩，还用小提琴演奏了一曲“梦中的额吉”。大家处在欢乐的气氛中。受情绪的感染，老太太不停地笑着，但那表情却比哭还难受。
酒足饭饱后，大家准备散去，服务员开门进来，满脸堆笑地对大家说：“大家还需要点什么？”话音刚落，老太太结结巴巴地说：“姑娘，麻烦你，给我来个小碗拉面吧，我，我，我还没吃饱……”
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了老太太，但见老太太面前的碗里，盘里放的菜还是满满的，像献在灵堂里的供品，没有一点热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