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细雨湿流光》
由 傲雪寒梅 · 李夫人 发表于 2025-11-26
窗外的雨，是何时开始落的，竟不曾察觉。只听见渐渐沥沥的声响，像是从极远的天边，又像是从窗棂底下传来的。那声音不紧不慢的，带着一种亘古的节奏，敲在瓦上，落在叶间，滴进水洼里。每一滴雨落下，都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，随即又被后来的雨滴打乱，如此循环往复，没有穷尽。
这雨声让人想起些什么，又似乎什么都不必想起。它只是那样下着，从容地，淡漠地，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在它的网里。远处的屋脊模糊了轮廓，近处的树影也化作了团团墨晕。世界仿佛退回到最初的模样，混沌，安宁，又带着些许潮湿的凉意。
雨丝斜斜地飘洒，有些沾在玻璃上，凝成水珠，缓缓地向下滑落。那轨迹曲曲折折的，像是指着什么路，又像是写着什么字。看得久了，眼睛便有些花了，只觉得满世界都是水光，都是流动的、闪烁的微光。这光里，恍惚浮现出许多旧日的影子——春日庭院里悄然飘落的花瓣，夏夜池塘边明明灭灭的流萤，秋日长廊下堆积的梧桐叶，冬日屋檐下垂挂的冰凌。四季就这样在雨声中轮回着，不惊不扰。
忽然羡慕起院角那株芭蕉来了。它舒展着宽大的叶片，承接着天降的甘霖，那绿是愈发的深了，深得几乎要溢出汁液来。雨珠在叶面上滚动着，聚集着，终于承载不住，哗啦一下全都倾泻下来。然后又开始新的积聚，新的等待。它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那里，经历着属于自己的枯荣，不悲不喜。
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。雨却还没有停的意思，只是下得愈发轻柔了，像是怕惊扰了谁的梦。远处的灯火次第亮起，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柔和的光晕。那光不很明亮，却让人觉得温暖，仿佛可以一直暖到心里去。
忽然明白，这雨原是不需要被理解的。它只是这样下着，从远古下到今天，还将继续下到不可知的未来。它滋润着什么，也洗刷着什么；它掩藏着什么，也显露着什么。而所有的来去，所有的悲欢，在这无尽的雨声里，都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——很轻，很轻，轻得就像不曾存在过。
夜更深了。雨声渐渐稀疏，终于止息。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，清新而微凉。月亮从云隙间露出脸来，把清辉洒向刚刚沐浴过的大地。万物都静默着，仿佛还在回味那场雨的滋味。
而明天，当太阳升起的时候，那些湿润的印记都会消失吧？只在某些不经意的角落，还藏着雨的私语，等着下一个雨天，再次被唤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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